黑暗并非虚无。
莫小飞漂浮在无边的暗色里，却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西肢。某种粘稠的、介于液体与气体之间的物质包裹着他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臭氧混合的味道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。黑暗中亮起一团微光，逐渐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轮廓——他穿着破损的白大褂，左眼是机械义眼，右眼却和莫小飞一模一样。
“你是谁？”莫小飞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产生奇异的回声。
男人苦笑了一下，按下手腕上的装置。全息投影在他们之间展开，显示出一段莫小飞熟悉的记忆：幼年的自己被父亲塞进逃生舱，母亲在玻璃外流泪的画面。
但这次视角继续延伸——逃生舱并未如记忆中那样弹射出去，而是被黑衣人拦截。舱门打开时，里面空空如也。
“因为‘莫小飞’从来不存在。”男人摘下机械义眼，露出下面完好的眼球，“我们是被精心设计的**时间常量**，一个确保历史不会彻底崩溃的保险丝。”
投影切换成TH管理局最深层的档案室。无数培养舱里漂浮着相同面孔的克隆体，标签上写着：“型号：时骸-7，用途：悖论缓冲”。
莫小飞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他的记忆开始错乱，同时看到自己作为科学家、特工、甚至祭司的不同人生片段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时间线收束的副作用。”男人递给他一个怀表，表盘上刻着∞符号，“我们处在所有可能性的交汇点。”
怀表打开的瞬间，黑暗退散了。
他们站在一座巨大的环形大厅里，墙壁由无数悬浮的齿轮组成，天花板投射着整个太阳系的立体影像。莫小飞立刻认出这是时空管理局总部的核心，但比他见过的任何版本都要古老。
“欢迎来到莫比乌斯厅。”男人走向中央控制台，“每次轮回的终点与起点。”
全息屏亮起，显示出一条首尾相接的时间轴。上面标记着十二个关键节点，每个都对应莫小飞经历过的重大事件：迷雾之都的诞生、林月的银瞳实验、1999年的大断电……而最后一个节点赫然写着：“终焉协议启动”。
“这不对。”莫小飞指向时间轴上缺失的一块，“音乐盒、铁皮还有最初的钟，这些应该……”
“应该阻止末日？”男人惨笑着调出另一组数据，“看看这个。”
画面显示地球被紫色网格包裹，所有人类静止不动，皮肤下浮现出电路纹路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‘净化’——将有机生命全部升级为时空管理者。你母亲发现了这个真相，所以创造了我们。”
他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。齿轮墙壁突然加速转动，投射出十二个平行世界的实时影像。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莫小飞站在相似的装置前，做出不同选择：
- 在某个世界，他接过了黑衣人的面具
- 在另一个世界，他亲手为林月注射了终极血清
- 还有的世界里，铁皮变成了毁灭性武器
“现在。”男人递来一把银白色的钥匙，“该做你的选择了。”
钥匙悬浮在莫小飞掌心。他忽然明白这不是物质实体，而是五种本质的具象化：
1. **程小雨的火焰**（永不熄灭的勇气）
2. **齐阳的金属**（适应变革的韧性）
3. **张大力的细胞**（无限再生的希望）
4. **林月的银瞳**（看破虚妄的真相）
5. **自己的齿轮**（维系运转的理性）
“音乐盒的最后一个功能。”男人的身影开始消散，“需要五人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点才能激活。”
莫小飞闭上眼睛。当他再度睁眼时，视野分裂成无数碎片——
他看见程小雨在原始部落高举火把、齐阳在蒸汽时代锻造机械、张大力在末日废土培育作物、林月在中世纪被当作女巫审判……而他自己，始终以不同身份站在类似的齿轮装置前。
“原来我们……”
“从来不是孩子。”男人的声音己经微不可闻，“是时间本身选择的代行者。”
钥匙突然融化，化作五道光流射向齿轮墙壁。莫比乌斯厅开始崩塌，但莫小飞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崩塌的最后瞬间，男人突然抓住莫小飞的手：“记住，真正的敌人是——”
世界归于纯白。
莫小飞坐在教室的课桌前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泛黄的课本上，黑板上写着今天的日期：**2023年9月1日**。
“喂，发什么呆呢？”程小雨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，“老师让你读课文。”
教室里一切如常。齐阳在偷偷玩手机，张大力在课桌下吃零食，林月安静地记着笔记。窗外，一只蓝眼睛的机器猫跃上窗台，尾巴尖上挂着小巧的音乐盒挂坠。
当莫小飞翻开课本时，扉页上多出一行钢笔字：
“这次轮到你来写故事了。——未来的你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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