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过后的武源城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，顾记绣坊门前的水洼倒映着忙碌的身影。柳清韵正指挥伙计们晾晒抢救出来的云锦，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。
"清韵姐姐！"阿蛮的红绸腰带扫过的青石板，赤足上的银铃叮当作响。她身后跟着个身材魁梧的南疆汉子，那人额头上刺着青色图腾，腰间挂着的兽骨项链随着步伐哗啦作响。
顾文渊的绣花针悬在半空，绸缎上的西域纹样顿时歪了三分。虎头襁褓里的顾耀晨突然"咯咯"笑起来，心声在众人脑海中炸开：「供应链优化！跨境贸易！」
"这位是南疆十八峒的岩松首领。"阿蛮的银镯子碰出清脆声响，"他们需要订制三千套军需绣品，要能防蛊虫的。"
岩松的目光突然凝固在顾耀晨的襁褓上——那里贴着张Hello Kitty贴纸，在阳光下泛着奇异光泽。他猛地后退三步，右手按在腰间的骨刀上："通灵圣兽！"
「完蛋，这老哥该不会把我当成蛊王了吧？」顾耀晨的心声让柳清韵差点笑出声。她顺势将孩子往丈夫怀里一塞："首领好眼力，这是家传的防蛊图腾。"
岩松肃然起敬，从兽皮囊中掏出一把血红色的草药："用这个交换！"
「血灵芝！抗癌神药！」顾耀晨的心声激动得变了调。柳清韵轻咳一声："首领不如进内堂详谈？我们正好新制了批防虫绣样。"
周世昌的官靴就在这时踏进水洼。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百工堂的执事，算盘珠碰撞声像催命的咒语。"顾坊主好大的胆子，竟敢私通南疆蛮族！"
岩松的骨刀"铮"地出鞘半寸。阿蛮的红绸腰带突然缠上周世昌的脚踝："睁大你的狗眼看看！"她从岩松怀中抽出一卷盖着朱红大印的文书，"这是三皇子特批的边贸通牒！"
「萧玉衡？那个齐先生？」顾耀晨的心声突然顿住。柳清韵眼尖地发现文书角落绣着熟悉的西域纹样——正是上个月那批"神秘订单"的图案。
周世昌的脸像被泼了靛蓝染料，他盯着文书上清晰的王府印鉴，官靴在水洼里碾出浑浊的漩涡。"即便是王府文书，也该先经百工堂核验！"
"主事大人。"柳清韵突然从袖中抖开一匹流光锦，阳光在特殊绣线下折射出七彩光晕，"您上个月订的祈福绣，用的是不是这种丝线？"
周世昌的瞳孔猛地收缩。那分明是被他侄子偷走的绣样改良版，如今却成了顾家的护身符。他袖中的账本突然变得滚烫——那里记着所有收受西域商人贿赂的证据。
"我们走！"官靴狠狠踢飞一块石子，惊起屋檐下躲雨的麻雀。阿蛮对着周世昌的背影做了个鬼脸，银铃般的笑声惊动了二楼窗边的身影。
萧玉衡的折扇在雕花窗棂后"唰"地合拢。他望着岩松恭敬地向襁褓行礼的模样，扇骨在掌心敲出轻快的节奏。侍卫低声禀报："殿下，查清了，那批血灵芝能解北境军营的瘴毒。"
"告诉顾夫人。"萧玉衡的目光扫过柳清韵发间摇晃的银簪，"就说齐先生介绍的药材商明日登门，有多少血灵芝收多少。"他的视线落在顾耀晨的虎头帽上，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："顺便问问那孩子，什么叫'跨境供应链'。"
夕阳将绣坊的影子拉得老长，顾文渊抱着儿子站在新晾的云锦前，丝绸上的巫蛊符号在暮色中泛着微光。柳清韵清点药材的手突然一顿——血灵芝里混着张薄如蝉翼的羊皮纸，上面用绣线勾勒出武源城与南疆的商路地图。
"当家的。"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，"你说齐先生到底是什么人？"
顾耀晨的心声在夫妻俩脑海中同时响起：「天使投资人！快抱大腿！」
屋檐下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，阿蛮的歌声从街角飘来，混着银铃的脆响，像某种神秘的预言。库房角落里，被雨水泡过的"商道贵和"纸条正悄悄长出七彩的菌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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